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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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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醒過來的車禍病人,昏迷了三年的那個,把他的資料調出來給我。”陸白急吼吼地對值班護士喊道。

護士一臉茫然,道:“這個病人不是你的專業方向啊。”

“我現在在做這方面的研究,你給我看看,嗯?”陸白努力平覆著胸腔裏劇烈跳動的心臟,擠出一個自認為頗具魅力的微笑。

護士果然動搖了,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將資料調了出來,一邊拿給陸白看,一邊道:“這個人剛剛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

陸白沒有理會護士的話,只是緊盯著姓名那一欄裏的三個字:周嘉平。

周嘉平,陸白想了半天,記憶裏並沒有這個名字。他甚至回家翻出了以前上學時的畢業冊,在從小到大的同學裏也沒有這個人。如果這人不是改了名字的話,陸白就敢肯定這個人和自己並沒有任何的交集。

他拍下周嘉平的一些基本資料,打算之後讓唐軼悄悄查一查。

兩天後,陸白原以為唐軼已經忙得忘記了約定,正準備獨自去S市。從醫院直接出門,卻在大門口看見唐軼抱著雙臂正好整以暇等著他。

兩個人上了車,唐軼還有點懷疑地問:“你不會是想躲著我一個人去吧?”

陸白咳了兩聲,目視前方,道:“哪有。”

“嘁,”唐軼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摸了一把,道,“果然,你一撒謊手心就出汗。”

陸白把手心的汗擦幹了,道:“熱的。”

唐軼哼了一聲,無語道:“現在是冬天。”

陸白終於忍不住,轉過身去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道:“我錯了,下次不敢了。”

唐軼得意得勾起嘴角:“這還差不多。”說著直起兩根手指在自己和陸白之間來回比劃,“審過了好幾次犯人,現在只要誰一說謊,我就能看出來,你可別誆我。”

“是是是,唐大警官。”陸白幹脆順著他插科打諢,反倒讓他忘記了剛才的懷疑。

雖說是唐軼陪著他去,實際上到了那兒,唐軼也只能在外面等著。

兩個小時之後,陸白面色有些憔悴地出來,唐軼憂心忡忡地看著他,道:“不是治療麽,怎麽會這樣?”

童湘在一旁解釋:“他的治療方法比較特殊,可能會累一些。陸白,你對自己太苛刻了,這種事要順其自然才更有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下次見面的時間等我定好了我再告訴你。”

兩人作別童湘,唐軼把陸白安頓在副駕駛,自己開車,一邊朝T市駛去,一邊問:“什麽治療方法這麽特殊?不能告訴我嗎?”

陸白閉著眼睛,搖搖頭道:“沒什麽,只是有點累而已,對身體沒有妨礙,你放心吧。等治療出結果了,我再慢慢解釋給你聽。”

“好吧,”唐軼見他疲憊不堪的樣子,滿心心疼,“我直接送你回家。”

“好。”

送陸白到家以後,唐軼很快又被一通電話叫走。陸白躺在床上,腦袋昏昏沈沈,眼前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簾幕,無論他如何努力想要窺探其背後的真實,卻只能看見一片虛影。

腦子裏疲倦不已,但翻來覆去又沒有絲毫睡意。一直到天黑下來又漸漸在東方露出一線光亮,他才終於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將近八點的時候,陸白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恍恍惚惚地下床開了門,卻被一個人將雙手反扭按在了墻上。

手腕上傳來一陣冰涼,隨即是手銬上鎖的哢噠聲。

“陸白,”一個冷漠而熟悉的聲音說道,“你涉嫌故意殺人,現依法對你進行逮捕,這是逮捕證。”

趙寒山把逮捕證豎在陸白眼前,在他還沒有看清楚上面的字時就又收了回去,道:“帶走。”

陸白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是因為自己被抓,而是另一件事。

被押上警車之前,他大聲問趙寒山:“誰死了?”

趙寒山投來怪異的目光,道:“當然是祝謙。”

趙寒山就坐在副駕駛上,他透過後視鏡看向被兩個警察押在中間的陸白,心頭升起了一絲疑慮。

陸白太冷靜了,甚至沒有絲毫意外。這或許可以默認成他是在認罪,可這又絲毫不像認罪之人的反應。他想起陸白臨上車前的那個問題,總有一種自己想要抓魚卻只抓住魚餌的感覺。

但他很快又在心裏告誡自己,一個連殺三人之後不留下蛛絲馬跡,甚至還能如同常人一樣周旋於警察之間,就連唐軼也……

這樣的人當然不能用常理去打量,也許這一切都是他的偽裝和詭計。自己已經讓他逍遙法外了三年,這一次決不能再失敗。

一直到被帶進審訊室,陸白再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照例是趙寒山親自審訊,帶著另一個做記錄的警員。

趙寒山坐在陸白對面,見他只是低頭沈默著,似乎是在思考什麽,又像是什麽都沒想。最後,還是他按奈不住,率先開口了:“你就沒有什麽要說的,你要知道,你自己交代和我們查出來,這兩者結果是不一樣的。”

陸白擡起頭來看著他,既沒有交代“犯罪事實”,也沒有矢口否認為自己辯白,反而拋出了一個問題:“你們怎麽認定是我殺了人的?”

旁邊的警員露出兇相,呵斥道:“現在是我們問你問題,老實交代!”

趙寒山舉起一只手阻止了他,示意警員把一個袋子放在陸白面前,道:“眼熟嗎?”

在看到袋子裏的東西的那一剎那,陸白臉色變了。

趙寒山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道:“沒想到麽,潛伏了三年,就為了殺祝謙,三年前你精密策劃三起謀殺案,沒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可如今還是百密一疏。你要知道,沒有人可以永遠逍遙法外,陸白,不,或許我該叫你陸桐秋。”

陸白臉上的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道:“你是剛查出來的還是很久之前就調查了?”

趙寒山也不介意告訴他:“自從上次你爸的案子之後,我就一直在調查你的背景。不過雖然查出來了,但對三年前的案子卻並沒有多大幫助,因為我發現祝謙已經進了監獄。直到這次祝謙被害,我忽然明白過來,當初那三個人也許只是你一時發洩憤怒的結果,你真正的目標,是前不久剛剛出獄的祝謙。”

“除了這把手術刀,還有其他證據嗎?”放佛一對老朋友敘舊一般,陸白依舊用平靜的語氣問。

趙寒山也耐心地一一解釋,現在人已經抓了,他有的是時間。

“監獄外面的監控和墓地的監控都顯示你曾經和祝謙發生口角然後帶他去了墓地,我們去墓地查過,那兩塊無字墓碑是你的母親和妹妹吧。”

陸白閉上眼睛,遮蓋了眼裏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一閃而過的痛苦。他很快睜開眼睛,問:“光憑監控,你們怎麽證明就是我殺了祝謙,那天我是一個人離開的,你們有看見我搬動他的屍體嗎?”

記錄的警員臉上露出狡猾的笑,趙寒山比他鎮定,但還是忍不住道:“你怎麽知道他的屍體被搬動過。”

陸白微微一笑:“既然是認為殺祝謙的和三年前剖心案的兇手是同一個人,想必你們發現屍體的地方應該是在城南樹林裏了。”

趙寒山目光銳利:“我只說過三年前的案子,可沒一定說是剖心案。”

“何必抓住我話裏的一丁點疏漏不放呢,是你沒有自信確定兇手一定是我嗎?唐軼提過好幾次你一直沒放棄調查剖心案。”

“你還敢提唐軼!”趙寒山第一次爆發出怒氣,一只手在桌子上重重一錘,記錄的警員放在桌上的備用中性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承認吧,你故意接近唐軼,就是為了從他嘴裏套出剖心案的調查進展,你一直在利用他!”趙寒山氣惱得額頭青筋暴出。

手下被自己試圖找出卻一直失敗的兇手當做了逃脫法律懲罰的棋子和眼線,這是一種恥辱。

陸白的目光驟然變得冷冽:“我沒有利用他,也從沒有從他嘴裏套話。剖心案的具體調查進展他也從沒有提起過,他什麽都不知道。”

趙寒山瞇了瞇眼睛,兩個人用目光無聲地交鋒:“他知不知情我們會調查清楚。你剛剛的話,是認罪了?”

陸白的目光再次變得從容,甚至是自信,他張口緩緩說出幾個讓趙寒山驚訝無比的字:“我不記得了。”

趙寒山始料未及,剛騰起來的怒火瞬間滅了:“什麽叫不記得了。”

陸白看向趙寒山的身後,那裏有一面黑色的單向鏡,他知道這會兒一定有人在後面觀看著這場審訊。

“三年前發生的事情我什麽也不記得了。”

趙寒山冷笑道:“如果你覺得靠這樣一個拙劣的借口,就可以為自己辯白,否認殺人的事實……”

“這不是借口,”陸白打斷了他的話,“你可以去問唐軼,我最近在看心理醫生。如果有必要,你可以聯系我的醫生,她會告訴你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趙寒山盯著陸白看了許久,似乎是在判斷他有沒有在撒謊。陸白坦然地面對著他懷疑的目光。

片刻之後,趙寒山轉而道:“那祝謙呢,不顧才幾天前的事,難道你也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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